她会朝着他走过去,这三年里的每一日,她都在努力的向着他走过去,直到今日。
在这时候,他的神情终于又有些像平日里与她相处的时候,他珍视她,仿佛她是琉璃,是瓷器,顷刻即碎。
他没有再和她说话,转身进了内殿。出来的时候捧着一个紫檀木制雕着梅鹿迎春的锦盒,盒盖上镶嵌着一块红宝石。
她想要坐起来,先抬起头,脖颈上剧烈的疼痛将她一下子禁锢回了枕上。
那一日他站在阶上,穿着明黄色的龙袍,那龙也不知道是什么绣成的,仿佛要从他的袍角上飞出来一般。
原本她握在手中的红宝石发钗也摔了出去,观若的窘境不会遮掩它的光彩,宝石折射日光,也点亮了其他人的目光。
“阿若,你的声音真好听,像是杜鹃鸟。你听过杜鹃鸟唱歌吗?你会唱歌吗?”
从她进宫以后,就一直住在仪制华美的永安宫里,从没有来过掖庭。
只是她已经换了金丝银线密密缝就的宫装,凌虚髻上的珠玉宝石亦可以将她的容颜照亮,三年匆匆过去,他的高高在上,于她已经不是那么遥远了。
这女子的长发披散,可除却脖颈上的痕迹,容颜并未有多憔悴。
如今的凤藻宫中,只居住着元后已经失去了清醒神智的女儿安虑公主。
时间过去了有一年多,她已经记不得他的名字。
鬓发散乱,发钗委地,她没有力气再望着他,只好用残余的片刻神智侧过脸去,想要捉住落在地上的那支发钗。
红泥椒殿缀珠珰,帐蹙金龙窣地长。殿中只有她一个人,原本是很静的。
他的眼中积攒着水汽,他几乎是有些祈求地说,“阿珩,再望着我笑一笑。”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,他在她面前,已然卸下了那一层天底下最珍贵的身份。
前一日他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及笄礼,宣告着她的成年,也宣告着她即将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妃子。
观若慢慢地起身,往房中落满了灰尘的梳妆台走。
女子的哭嚎声也从方才焦急变得有些凄厉,在她将要对他笑的时候,忽而消失了。
她忘了去顾忌其他的事,垂下如鸦翅的睫,“是,臣妾已经长大了,可以侍奉您了。我会像您说的,走到您身旁,永远陪着您。”
和她的记忆不同,窗外也是平静的,她能遥遥望见皇城最高处,井梧宫的檐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