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王怒,天地惊,惊恐失措的冯钶文急忙连连叩首申辩:“冤枉啊官家!臣从未在贵妃的方子里开过甘遂啊!这定是有人要陷害臣,还请官家明鉴!”
曹皇后凝了眼张贵妃遗躯,故作哀伤缀泣状:“官家您是知道的,冯修容的女儿郓国公主原与会稽郡王钱景臻订有娃娃亲,但不料之后贵妃的女儿宝和公主,却对那钱景臻心生瞩目,搅入其中。贵妃爱女心切,便向您进言重新指配了这桩婚事,虽说这婚事最后成全了宝和公主,但却也伤了郓国公主的心,致使其前些日子,便郁郁抱憾而亡。
则安看着她扑棱棱的样子,显得很是担心:“妹妹,快别折腾了,眼下夜深寒气重,你若是冻着了,免不得染上风寒。而且爹娘信奉黄老学说,对这金鲤很是崇拜,倘若被他们发现你在这偷偷捕捉,可是要挨揍的。”
痛去爱妾的赵祯,此刻正值崩溃的边缘,对于冯钶文的解释,根本无法听进去半分。他恼怒的将其一脚踹翻,横眉冷对地吼叱道:“朕看不是病症来势汹汹,而是你医术不精,无能至极!”
轰隆一声,前头忽然传来一记撞门的动静,贾氏的脸色霎时急得变白:“不好了,他们开始撞门了,你们赶紧走吧!”
一听唐若柳提到孩子,贾氏立时愁急之色攀上眉梢:你说的是!快,快随我一起找他们!”
“安哥儿,织儿!安哥儿,织儿,你们在哪儿玩呢?快些出来!”
贾氏一把拉住锦织的手:“没时间跟你们多解释,赶紧随我走,快!”
唐若柳和锦织进入密道的同时,府门也被撞开,前院立时哭喊声汇成一片。贾氏迅速将柜阁归位,栓上门后,便跪在蒲团上,朝祖先牌位道:“各位列祖列宗,为了保住冯家血脉,妾身只能火烧祠堂,尽可能拖延时间,不让官府发现密道,你们若是在天有灵,还请赦免妾身罪过,并且保佑安哥儿他们,能够平安抵达西夏。”
贾氏咬了咬牙,辞色决绝:“唐管家,你带着孩子先走吧,我想留下来。”
锦织虽不能完全理解他们的话意,但却也听得半知半解,遂伸手抓住贾氏的袖口问道:“阿娘,您可是不与我们一起逃走?阿娘,织儿可不能没有你!”
几名宫监应声上前,粗暴地架住冯钶文的胳膊,将他无情的拖出内殿。乌深的夜,明月隐没,漫天连半点敞亮的星子都瞧不见,宫中处处点着的白纸灯笼,此刻望起来好似鬼火点点,凄凄惨惨。深深街道中,喊冤之声不绝于耳。
听到冯钶文的劝慰,赵祯不仅没有得到半分宽慰,反而却怨中生憎。他用着那双噙满了泪水的双目,悲愤的质问道:“哼,节哀?朕记得前些日子,你还同朕说娘子的病情已经变得平稳,或有好转的可能,可为何今日却病猝而亡!”
王医监淡淡问道:“鹤朱,你既说冯大人亲开的甘遂,不知可否把方子拿出来,给大家伙看看?”
唐若柳面色一紧,忙道:“不好了,刑部的人到了,大娘子,咱们赶紧离开吧。”
冯钶文转首,瞧得曹皇后走进殿来。赵祯颇为不解,更是疑心:“圣人这话,是说此事与冯修容有关?”
鹤朱低头应答:“自然可以,还请官家和两位大人稍等片刻。”
贾氏说完,便绕过供桌,取下冯家曾祖冯炳牌位前的两把金戈。那俩匕首通身呈梭形,刀柄和刀鞘都镀有鎏金,纹路雕刻好似片片鱼鳞,刀鞘尾尖处镶有一枚深红碧玺,整体望去,仿若两条泛有耀目光华的瑶池金鲤。
则安干脆的抹了抹眼泪,转身便疾步跳入密道,相比兄长的果断,锦织则显得很是踌躇,又惧又舍的她,一把抱住贾氏呜咽道:“阿娘,阿娘……”